【】 [轉貼][札記] 97.03 玉穗社調查(屏科大黑熊小組)

作者: past (淡淡的雜工) 站內: Records
標題: [札記] 97.03 玉穗社調查(屏科大黑熊小組)
時間: 2008/05/16 Fri 17:52:06

※ 全文轉錄自鰻魚的秘密小巢部落格,特別感謝格主鰻魚授權轉錄!
[ 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fishliu/9308682 ]

April 7, 2008
[野外札記]玉穗社調查

時間:2008/03/29-04/03 (共六天)
成員:老師、Dama伊比、鰻魚、蔡鴨、郭熊;中視MIT拍攝團隊(11人)

行程:

Day1:中之關反光鏡登山口-落葉平台(239296 2577444)-下切至鐵線吊橋(239593 2577330)-上切多尾蘭尾稜平緩處C1(240002 2577345)

*鐵線調橋已毀,但人尚可踩在鐵線上通過,過到對岸後必須面臨容易落石的陡坡,須陡上約200m始有緩稜(接到多尾蘭西南向尾稜)。住稜上需背水。本次因過吊橋花了兩小時多的時間,行進較慢因此無法順利住到溪底。

Day2:C1-岩稜前下切點(240411 2577613)-腰繞下溪至溪床(240409 2578459)-玉穗老家叉路(240645 2579751)-崩塌地前紮營C2(241409 2580833)

*岩稜線走一段後會遇到下切到溪底的叉路,路左有垃圾還算明顯。下切是斜切的腰繞而下。河床寬廣沒啥地形,過水沒啥問題。

Day3:輕裝調查-溪谷沿線;輕裝調查-上河地圖玉穗舊址該稜

*玉穗舊址該稜走一段之後便開始轉為陡峭,地形不佳,僅找到一棟規模較小的家屋(241323 2580547),據拉河阿雷的後代Lasda說,之前遷移的路線是先到此處在搬往下游更平緩處居住,有可能此處是本家?

Day4:C3-玉穗岔路----輕裝調查玉穗老家路線-1981山頭前鞍(241617 2579116)-宿玉穗叉路河床C4(240721 2579911)

*拉荷阿雷的家屋是在(240898 2579638),此為後代為其立碑之處(2000.12月拉荷阿雷的後代前往尋根並立下『拉荷阿雷玉穗社遺址』石碑),與上河地圖所標示的舊址略有不同。此區的家屋比較完整,且規模也較大,共找到3棟規模比較完整的家屋,一棟石牆已頹圮未能十分確定。此處所採用的石頭較圓,不是切割很完整的那種,因此一但石牆倒塌,與附近的環境連成一片就會較難以辨認。

Day5:C4-河床上切點-上稜-下吊橋-落葉平台C5

Day6:C5-登山口(約9:40)

  這次行程是有始以來最多人的一次,我們5人調查團隊加上台灣誌(MIT)11人,一共16名人馬要一起翻過拉庫音溪進入玉穗社。我們的任務是確認玉穗社這塊領域是否有黑熊的分布;MIT則是在過年前則接洽跟拍黑熊調查的事宜,一直敲時間才敲定玉穗社。

  『玉穗社』是最後的拉比勇-拉荷阿雷抗日的最後根據地(不如說隱居地,布農名字叫做(Tamaho/Damuhu,早晨晶瑩剔透的朝露被太陽照射的閃閃發亮,因玉穗山形像朝露而得名)。當年拉荷阿雷就是從大分翻越中央山脈來到此處,發現這荖農溪畔所孕育的一塊山腰平台,插上白旗子試著播種。接著他離開大分的阿肯西曼來到玉穗社,過著如隱居般的養老生活。當年日本人要從中之關攻進來並不容易,後來蓋了吊橋後才突破拉庫音溪這裡的天險。之前淡江出了很多隊來來找玉穗社,不管從哪邊切進去,總是會遇到玉穗魔咒,似乎玉穗社常常變成遺憾之珠。這一次終於第一次成功的找到部落人同上山,有領路人果真好走,也能專心的去記錄環境與動物狀況。我們這邊找來一位來自梅山的Dama伊比,除了老班底我和蔡鴨、郭熊以外,這次老師也一起上山,MIT那邊也有三位來自梅山村的挑工,大小Hisul、Lasda(拉荷阿雷的第四代)以及一位來自雙龍的刀巴斯。MIT還有兩位嚮導專門負責煮飯菜,分別是棟慧大哥與阿祥大哥,另外有"良辰平"三位攝影小組,最重要的是兩位精神-麥導與阮姐。一開始十分擔心大隊人馬會產生的『火花』,不過整體看來是Happy Ending。

  3/29一大清早,我們帶著睡意來到梅山口跟Dama伊比碰面,大概是採愛玉太認真了吧,Dama伊比看似乎瘦了一圈!正好奇著MIT的人馬會在哪過夜,一到中之關就看到一群穿著黃色Gore-tex的夥伴,原來他們昨夜已在此落腳。浩浩蕩蕩的一群人,出發前一天,老師還為此發飆呢(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太晚告訴老師對方有11人上山,我們的印象還停留在 6人跟拍小組)!第一天,幾乎是完全配合拍攝,包括入山過程(Dama伊比採用天主教帶禱的方式,與我在東部所學的米酒祭拜方式略有不同,但相信誠意一致)以及我們在作穿越帶調查的過程。第一天面對鏡頭略顯生澀,甚至有點不想看鏡頭,不過麥導的提問很自然,讓人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就如同在聊天一般。

  從反光鏡登山口下切後的路徑到落葉平台都蠻明顯的,沿途除了有路標、垃圾,也有做植物調查的樣區。先進入一段雜木林後會轉為柳杉造林地,接到落葉平台之後就準備往東向稜線下切至吊橋,此處也因為地形開始陡峭甚至有崩塌的狀況,路也開始刁鑽起來。越接近溪谷越覺得此處地形所圍成的天險真是險惡,也喵到我們要翻上的稜線,很難想像Dama伊比說一天就可以到玉穗社。是啊!望向荖農溪的大河床上那片平坦的沙洲,轉過去那條稜就到了嘛!看著那片平緩地,內心不自覺澎湃起來,一定是那裡!

  「如果過不去怎麼辦?妳們一定要過去嗎?」Dama伊比探到吊橋後回來通報。在吃完午餐過後沒多久聽到這消息突然有點傻眼!是地形出了啥問題嗎!原本決定幾個人先下去看看狀況,後來還是整批人馬都一起下到吊橋勘查。「難道我也到此為止了嘛?我也逃不出玉穗魔咒嗎?」看到那頹圮的吊橋,坍塌了一邊,剩下鋼索在支撐著,幾片木板也準備凋零。 轟隆隆的溪水敲打著岩壁,更別肖想冒險過水再攀爬上這陡峭的岩壁。老實說,當時我們甚至很認真的再討論如果回撤,這幾天還可以去附近哪個山調查。Dama伊比、老師、我、麥導討論是否要進,麥導果然看過許多場面,似乎覺得進去沒問題,我們有點呆若木雞般的附和「好呀!」MIT的人手開始架設突擊吊橋,我與蔡鴨、郭熊帶著忐忑的心去取水(過到對岸後就沒地方下溪谷取水了)。也許是心中慌張,居然在取水過程當中,掉了一個水袋的蓋子,郭熊把自己的山貓水壺蓋犧牲後,居然那水袋又從岩壁上滑落到拉庫音溪裡。正在我們大叫的同時,Lasda一個箭步彷彿就要跳到水裡去救水袋,我趕緊拉住他「不要了啦!」,於是丟了一個水袋,未來只剩一個水袋可用,我們三人不知道在沉重啥,似乎覺得這樣進去很冒險,而我們第一次走鋼索就要在這裡演出啦~

  Dama伊比似乎不太想過,因為到對岸後,還有陡峭且易踢落石的岩壁得應付,但在討論過後仍身先士卒的走過吊橋。接著人陸陸續續的空裝過橋,再用繩索把重裝一一的運輸過去。也許是第一次走這種鋼索,居然心都「揪」在一起了,雖然過橋的過程也沒出啥狀況,但仍然被那緊張感給充塞著。雖然還開著玩笑,這過橋的驚險畫面肯定可以分成兩段播出,還可以多進點廣告。大約花了一小時半,全員以及所有的裝備都運送過岸,接下來則是要應付陡上落石連連,到稜上平緩處紮營,果完吊橋已經將近四點。所幸大約走了一小時半就到緩稜處,因為流走一個水袋,為了節約用水,第一天晚餐就吃吃乾糧,喝喝紅糖水,把主要的水留待隔天早午餐吧!第一夜,當隔壁的MIT燈火通明的聊天,我們已經忍不住沉沉的睡去了。

  接下來的地形比較親切了,沿著多尾蘭的尾稜步行,因為這次多少配合拍攝,步調總是比較悠閒一點。在走到一岩稜地形後開始下切,自吊橋過後只有看到一家黃色舊舊的路標,下切之後路徑也不明顯了。此時又佩服Dama伊比那種對於山的「方向感」,一旦你知道目標在哪,就可以用內建導航的方式,避開一些地形腰到你想去的地方(DamaBiun同樣也具備這樣的能力)。如果換做只有我們來走這條路,準是看著GPS,常常在切方向,那種有點小心翼翼的走法。把山當作「生活的地方」,我想我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,即時我這麼常出野外,還是感到自己的不足。

  限水限了半天,中午就下到溪谷,看著溪水波光,Dama伊比癡癡的望著深潭中的魚群,便拿出釣竿了。我們開心的在此享用午餐,不知道喝了幾杯的檸檬紅茶,好像非把自己灌到飽不可,吃著千篇一律的「飯糰」,看著MIT的湯麵。蔡鴨說第一次這麼喜歡溪床的感覺,是啊!當渴過之後,這些水還真是甘霖啊!午餐過後,我們沿著溪床前行,途中會經過通往玉穗遺址的叉路口。

  撥開雲霧見玉穗

  部落人所講的玉穗社與上河地圖上的玉穗社位置不同,上河地圖上的玉穗社夾在兩道支流中間,第三天我們輕裝作該段的調查有順便一探,只有看到一棟家屋,規模不大,有當年的酒瓶以及木造的門柱。而部落人所稱的玉穗社則是在更下游的位置,該路段完全沒有路標,除非有當地人引路,否則應該很難正確的上切。大約從河床上切100多m就會接到第二層的平台(這裡的坡面平台不多,也許不難找),其實玉穗社的腹地並不十分廣大,可供耕作的地更是有限。在祖居地這邊有兩棟規模較大的遺址比鄰而居,其中一戶就是拉荷阿雷的家,在2000年部落的尋根活動立碑於此。在歷史人物的mai-lumah(老家)中遊走,總是讓人想到曾經讀過的點點滴滴,拉荷阿雷的個性是屬於大器晚成型,個性也比較成熟穩重,遷徙到Tamaho也許只是想離開喧擾的大分,到此度過含飴弄孫的晚年生活。這裡的腹地雖不大,但是讓阿雷一家人來享用足矣(據Lasda說這邊住了50-60人),看著這裡的環境,與楊南郡的「最後的拉比勇」連結,甚至想到那張華利斯盛裝打扮端坐在此的畫面,以及底下一群忙碌的族人,多麼熱鬧,Lasda說這邊還留有骷髏頭,我倒是沒看到。我們因為顧及自己的調查進度,於是先行到了舊址這邊,覺得很可惜沒辦法跟MIT的人一起在mai-lumah前祭禱,想像大家一起輪杯、吃著祭禱的燻肉,聽著拉荷阿雷的後代講故事,那感覺應該會更棒吧(前一晚我們還在說要在此malistapang呢!)!

  [延伸閱讀]關於拉荷阿雷跟大分事件的一篇論文
http://tw.search.yahoo.com/search?p=%E4%BD%99%E6%98%8E%E5%BE%B7&fr=yfp&ei=
UTF-8&rd=r1

  我們沿著玉穗社一直往稜上切去,雖然天氣仍是一片陰霾(下溪那天,Dama伊比特別拜託大家千萬不要洗澡刷牙洗臉,不然會下雨,但是仍是有人洗澡去,也許是巧合,當天夜裡真的就下起雨來,而我們也在揮散不去的薄霧濛濛中與玉穗社相遇),告別玉穗社那片比較平緩的腹地後,有一段特別刁鑽的植被,許多雜木林充滿著各式各樣的攀藤類,需要鑽來鑽去。突破這一片莽林後,我們接到一透空的山坡地,看來像是一片耕地的所在,又出現一棟遺址,大哥說這家人遷到「建山村」去。又上了一段進入原始真闊林當中,又與殼斗科森林相遇,雖然這裡的熊不愛殼斗科,所有的熊爪都不是在殼斗科的樹種上,但是看到他們就像是又回到熟悉的森林一般,一直上切到多尾蘭的稜線我們才回撤。在稜線上甚至發現有就工寮遺址以及倍黑熊啃過的鐵人牌水桶,下切回去發現附近有溪水聲,也許邁向多尾蘭的話,此處可以做為一個宿營地吧!

  有緣相聚玉穗社

  後面幾晚兩方人馬住在一起,聊天也顯得熱鬧許多,而話題當然脫離不了「黑熊」,除了大哥分享他們遇到熊的經驗以外,有一天麥導要拍訪談老師的畫面,現場就像Liveshow,老師在講話,所有的原住民大哥就在一旁觀賞,為老師的話動容。我們在一旁終於小小的輪杯一下,不過我只帶祭禱用的酒,所以只能小酌。雖然我一點也不鼓勵上山買醉,小酌宜興、大酌傷身體(甚至會傷感情),但是交杯後人與人的關係似乎會進入另個階段(我稱之為『轉場』),似乎代表我們接受了彼此(這是我目前的體驗),認同彼此為ka–via z(朋友)。而MIT的那位參加過五燈獎的阿祥大哥,吹著口琴為大家伴奏,歌曲似乎都是我阿爸的年代的歌,但在山中能享受如此悠揚的音樂,也是不錯tu。

  因為掛著保育的身分,所以常常大家聊天的話題就會落在山上的各種動物,特別是熊!兩隻各為不同目標而努力的隊伍在山上相聚,其實最終的目的性相去不遠,還是要為這有山有水四季分明的土地而努力。協助攝影的阿辰說他們也才跟過幾個月而已,但是喜歡這種跑戶外的生活,想到攝影師扛著那沉重的機子跟我們攀爬陡坡、過水,還得面臨天候不佳被雨淋的危機。還記得有一天我們輕裝前往溪床上游調查,那天天氣真的很鳥,早上七點卻像傍晚一樣的陰沉,我們獨自往前去調查,當準備繞過峽谷地形上到岸邊小平台,突然看到一位身穿紅衣戴紅色鴨舌帽的阿伯(不是吳鳳啦!),還以為是哪來的登山客啊!原來是麥導一個人提著小機器尾隨我們過來了!不知為啥當初有點感動,不久後就看到MIT的攝影大隊也跟過來,我們為了黑熊而努力,他們為了拍出好的畫面給大眾而努力。也許節目的製作本身有其性的「演出」,如果是為了「好的整體」,我覺得那些配合倒是可以接受,但我也期待能看到更有深度的節目。

  題外話,代結語

   這次終於有了布農名字,Dama伊比幫大家取名字,不過大概僅於梅山村使用,那就是「布妮」,蔡鴨臉圓叫「鄔瑪」,郭熊當然就叫「Dumaz」。雖然到台東告訴大哥們我的名字,他們開玩笑的說布妮是酒鬼(難道Dama伊比覺得我是酒鬼嗎>_<)。Anyway,如果沒有Dama伊比帶路也許這條玉穗之路會走的更辛苦呢!到此我也終於完成拜訪大分事件-阿肯西曼等人、拉瑪達星星、內本鹿事件-Hisul以及最後的拉荷阿雷的各個故居地,每次歸來總有許許多多的感覺,也似乎代表我跟這個族群的不解之緣

--
Origin:  淡淡的山岳天  bbs.tkumcc.idv.tw
Author: past 從 nat-35.adsl.ntu.edu.tw 發表
→ nixau 推:buni是酒鬼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08/05/16

留言回應